我本磊落人，憂患纏綿之。
唯逢酣飲處，亦有開眉時。
暮年學恬淡，意復不在茲。
昨宵遇名酒，曠然散群疑。
滯雨苦寥落，一杯思自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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郁郁千尺松，所憂斧與斨。
離離三寸草，所患牛與羊。
圣賢逢濁世，處身復何當。
高明畏摧折，忠信虞毀傷。
禍福誠無門，天道寧有常。
幸逢小豐歲，既飽無太康。
謹身以節(jié)用，暇則談先王。
為善實良圖，敢謂有余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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居貧不學儉，居卑不學恭。
末流多憂患，如在枳棘叢。
我生何不辰，少小遘閔兇。
家貧自力作，歲入方下農。
豈無當世志，鳳鳥不可逢。
溝壑常在念，自比冶家傭。
里中諸故舊，不厭相過從。
朝歡或列鼎，夕宴時鳴鐘。
心知非其分，臨樂獨沖沖。
常恐諸子輩，耳目艷纖醲。
忘其貧且賤，放志以雍容。
勉思庶人職，聊用蔽寒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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旟鵒出林莽，羽翮半摧殘。
于人兩無猜，終朝自盤桓。
仰若有所語，俯若有所干。
日暮相隨歸，彳亍繞檐端。
朝鳴隨所止，夜宿隨所安。
本非云霄姿，不必慕高騫。
永無鷹鹯患，勿羞雞鶩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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自為灌園子，職在耒耜間。
秋來耕耨罷，獨往仍獨還。
河水清且漣，紫蓼被其灣。
躊躇落日下，聊用娛心顏。
瓠葉黃以萎，其下生茅菅。
遂恐穿堤岸，嘉蔬受扳援。
丁寧戒僮仆，耰鋤當宿閑。
晏安不可為，古稱稼穡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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秋高寒露至，旭日猶融融。
蠛蠓出阡陌，彌漫百步中。
或盤旋如硙，或下上如舂。
舂者天將雨，硙者天將風。
嗟彼旦暮間，安知造物工。
春氣感鳴禽，秋至動陰蟲。
時來不自由，物理將無同。
所以達士心，委運以固窮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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小儒各標榜，百偽無一真。
圣人雖復起，難使醨酒醇。
竺乾天人師，日月萬古新。
法像自東漢，翻譯盛西秦。
晶晶第二月，擾擾虛空塵。
當時廣長舌，論說亦已勤。
眾生日蚩蚩，苦樂從冤親。
彼海亦有岸，何人獨知津。
從來解義趣，涕泣常沾巾。
醉中逃禪客，恐非三乘人。

鳩能知天雨，鵲能知天風。
嗟哉此微禽，托命風雨中。
用志久不分，遂與造物通。
吾亦晚有聞，天道猶張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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人生歡樂趣，不必求異境。
三杯恍然醉，一枕憬然醒。
此意不能言，當時心自領。
春雨麥成粒，秋風黍垂穎。
計我終歲需，誰能與五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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文若王佐略，奮身出匡時。
中散學養(yǎng)生，禍起危言辭。
二子豈不賢，殺身良在茲。
吉兇非人謀，信矣不復疑。
莊生言鞭后，此語亦我欺。
唯當酌斗酒，陶然任所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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貧賤難久居，固窮亦有道。
有酒且為歡，居常以待老。
朝華既夕萎，春榮亦秋槁。
造物于群生，安能盡美好。
回視靈臺中，中有不貪寶。
孰知被褐徒，光輝照四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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避焚于水涘，避溺于山隅。
此計未必然，憂患實多途。
前為榮貴引，后有貧賤驅。
所以達者心，止足不愿余。
仲蔚今何歸，吾欲從之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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閑居唯恐臥，展卷常心開，俯仰千載間，萬感集中懷。
古之英雄人，亦苦時命乖。
吾謀適不用，蓬累何棲棲。
神龍豈無翼，有時蟠深泥。
遭逢一語合，意若金石諧。
當其不遇日，郁郁寧非迷。
達人貴委順，天命不可回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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東海有貧士，本非希世姿。
獨立龍門桐，百尺無旁枝。
中含宮徵音，其外則無奇。
棄置溝瀆中，屈辱無不為。
猶然自偃蹇，麒麟安可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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清和惟首夏，百卉揚菁英。
有酒不自醉，無乃非人情。
丹霞映四野，白日將西傾。
中庭細草中，蟈蛄相應鳴。
微月堪徘徊，蚊蚋猶未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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詞客相夸大，子虛與亡是。
云夢今蕭條，上林竟殘毀。
寓言誠無當，世事亦復爾。
所以鹿裘翁，無心羨紈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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昔在少年場，終夜歌呼喧。
相將酩酊去，月落城西偏。
風流云散后，酒壚邈河山。
君家素愛客，朝往常暮還。
良醞倘可分，獨酌當晤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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黃鵠奮六翮，萬里恣高飛。
風飆忽震蕩，時念故巢悲。
啾啾田野雀，禾黍相因依。
朝來不自慎，竟逐虞羅歸。
吾道將安從，矧已齒發(fā)衰。
圣人不數(shù)數(shù)，莫與賢人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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碌碌徇世務，笑語非中情。
貪夫營刀錐，烈士徇聲名。
生人誰不死，愚者慕長生。
何如飲醇酒，寵辱可不驚。
豈云合大道，免使塊壘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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日夕擁群籍，里巷如空山。
偶逢會心處，思與古人言。
古人去已遠，近者乃千年。
不如營一醉，妙理默已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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